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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的牧歌  热烈的赞歌——论闻捷的诗(下)

 

从《天山牧歌》问世之日起,闻捷就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引起诗场和读者的瞩目。

叙事和抒情的结合,这是闻捷诗的艺术特色之一。叙事诗既为诗,自然也应是抒情的。叙事诗理应做到叙事和抒情的结合。这一点似乎毋庸置疑,不言自明。但我这里所说的这个特点,并非专指闻捷的叙事诗,而是就他总的诗作而言的。闻捷很少写那种单纯的抒情诗(他的咏物诗如《沙枣赞》、《红柳咏》、《彩色的贝壳》等,写得确也不错,但数量不多),他那大量的,写得最为成功的抒情诗往往都带有叙事的成分。就以他著名的抒情诗《天山牧歌》、《吐鲁番情歌》等组诗来说,差不多每一首抒情诗都有一段小小的故事、情节或生活片断场景。因此,这种叙事性的抒情短章有时就很难严格区分究竟是叙事诗还是抒情诗。闻捷诗的这个特点是跟他本人曾当过新闻记者这一经历分不开的。早在延安时期,闻捷就在新闻岗位上,一直坚持工作到解放后的第八年,才转到文艺战线上来。诗人李季回忆起在延安时期,闻捷曾和他有过一次谈话:

 

话题又转到诗的问题上来,他说:"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不论是一条我军获得歼敌上万的胜利战报,还是一则咱们边区民兵,哪怕是用地雷炸死-个蒋匪军的简讯,我都是用一种按捺不住的激动心情来写的。这,也许就是人们常爱说的诗人的激情吧?""'闻和诗,"他紧接着补充说:"在这种时候,到底有多大差异呢?……"

 

由此可见,闻捷是以"诗人的激情"来写新闻报导的。在必须有激情这一点上,闻捷认为新闻和诗是没有多大差异的。他既以"诗人的激情"写新闻报导,也带上他作为记者所特有的重视事件、情节的特点来写诗。六十年代初,他在一次讲演中,就谈到他在新华社新疆分社工作时,曾到许多地方采访,写了不少报导。因为不可能全都发表,所以他就把余下没有发表的一些十分动人的报导,加以改造,重新创作,改写成诗。他就这样写起诗来。由于他的诗叙事和抒情水乳交融,浑然一体,

所以既非拘泥事实,以韵文冷漠地叙事,又并非单纯地、天马行空地抒情。如果把闻捷的诗比作一条川流不息的长河,那么诗人的情感就是这滔滔不绝的河水,而情节、叙事则是这条长河的河床。因这个特点,使闻捷的诗引人入胜,亲切感人。

闻捷诗的第二个艺术特色是善于用细腻传神的心理描写、和对美丽的风景画、风俗画的生动描绘来抒发感情。把炽热的感情熔铸在细腻传神的心理描绘中,这在闻捷的爱情诗中表现

得尤为突出。例如《赛马》描写一对青年恋人赛马,生动、真实地传达出一位热恋中的姑娘的心情:

 

马呵走慢一点,

~       马呵靠拢一点,

我心爱的人呵,

有许多知心话要谈。

 

他们并马边走边谈,热烈地谈到未来的幸福生活,话犹未了,已到了起赛地点。小伙子就扬鞭疾驰,"象一颗流星划过暗蓝的天"。这时,姑娘的心情真是十分微妙:

 

他的心眼多么傻呵,

为什么一再地快马加鞭?

我只想听完他的话,

哪里会真心把他追赶。

 

我是一个聪明姑娘,

怎么能叫他有一点难堪?

为了堵住乡亲们的嘴巴,

最多轻轻地打他一鞭。

 

诗人以其探幽索微的手笔,体察了热恋中的少女那种细腻的感情、微妙的心理、心灵的颤动,并传神地表现出来。这种对人物心理的娓娓动人的描绘,不仅表现了诗中人物的绵绵深情,而且使整首诗散发出一股温馨馥郁的抒情气息。同样,在《爱情》一诗中,诗人正是抓住了情人们最为敏感的心理活动特点,加以生动细致的摹写,以表现他们崇高、坚贞、纯洁的爱情,因而写得真实、可信而动人。姑娘的意中人回来了,却不到她家作客,这引起了她种种不安和犹虑的猜想:"难道我所等待的人,他的心变了颜色?""他一定把心丢在外乡,爱上另一个漂亮姑娘"……最后,她终于"听到他痛苦的心跳动",两颗心碰撞出更加灿烂夺目的爱情的火花,卢那察尔斯基说:"一个抒情诗人,如果他显然没有把任何私人的热情贯注到他的抒情诗里面,他笔下就可能枯涩呆滞,恰恰失去了那种正好为抒情诗所特有的力量。"①闻捷在状写情人的心理状态时,之所以能够如此真切生动,他的爱情诗之所以能如此打动人心,除了他熟悉生活,了解他所表现的人物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在写这些爱情诗时,倾注了自己深挚的情感,甚至还加进了自己的亲身体验,也就是卢那察尔斯基说的“私人的热情”。就在那次讲演中,他曾坦率而风趣地向大家承认说:“那时我在新疆工作,很想念远在北京的妻子,于是我写了《吐鲁番情歌》,那里面确实寄托了我的感情。”

此外,闻捷还善于通过描绘风景画和风俗画来抒发感情。且看他笔下的博斯腾湖的景色:

肥美的牧草贴着地面,

金色的花朵开在上边,

湖风送来牧人的对唱,

羊群沐浴在阳光里面,

 

湖面上掠过雁群,

白天鹅飞上蓝天,

散布在湖滨的帐篷,

飘起淡蓝的炊烟…...

 

——《远眺》

 

 这是一幅兴旺的博斯腾湖滨草原的非常优美的风景画。诗人用饱蘸诗情画意的彩笔,描绘了欣欣向荣的、令人心醉的草原景色,这样的风景画不仅优美迷人,而且带有诗人强烈的感情色彩,达到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

闻捷特别擅长于描绘风俗画。他长期生活在少数民族地区,熟悉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宗教礼节,所以,成功地展示一幅幅殊风异俗、新鲜别致的风俗面是他的特长,但他完全是从诗歌所要表现的思想内容的需要出发,而不是为了猎奇。闻捷不是冷漠地、自然主义地去表现少数民族的传统风俗,更不是以一种大汉族主义的优越感对少数民族的一些落后的风俗习惯津津乐道;而是怀着对少数民族尊重和热爱的情感,歌颂那些健康向上的传统风俗,同时又以热爱生活的深厚感情,热烈歌颂那些在新生活中出现的新风尚、新风俗。

在长篇叙事诗《复仇的火焰》中,闻捷十分精彩地描绘了哈萨克族古老的传统风俗一一跑马刁羊的热烈场面。这一幅具有鲜明民族风格的风俗画,在长诗中并非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它是为内容服务的。诗人通过巴哈尔独自夺得居吕的描写,表现这个哈萨克优秀骑手过人的勇猛、骠悍、精湛的骑术,以及英俊威武的风貌。诗人在诗句中流露出他对巴哈尔以及他所属的这个民族的勇武精神的喜爱和赞赏的感情。而在《婚礼》一组诗中,我们看到,诗人既描绘了古老的传统风俗,又以深厚的感情歌赞了传统风俗中萌生的新的内容,以及在新生活中出现的新风俗。一对年轻人举行婚礼,虽然还是按照古老的风俗,"自胡子长者举起注满盐水的小杯,祝福新人的共同生活美满。"但是,在长者向新人问起愿不愿意嫁娶这个古老的问题时,新人们却"一点也不害羞",“回答得那么干脆、那么自然。”尽管迎娶的仪式还是传统的习俗,尽管“天山、雪水都没有变样,为什么新人看来这么新鲜? ”这是因为新的时代、蓬勃向上的新生活给年轻人的爱情涂上了一层健康、明朗、欢快的色彩。你听,他们一个说: "在这儿,你第一次拉我的手,那天,我去祝贺你成了青年团员。"一个说: "在这儿,我第一次吻你的脸,那是你从识字班毕业的夜晚。"诗人还深情地歌赞了新人们在传统风俗中注入新的内容,以健康向上的新风俗取代了古老的陋习:

他说:"我可要按照风俗办,

狠狠地打你一拳……"

他的手没有落上她的背,

而在轻轻抚着她的发辫,

 

她说: "那你也该伸出脚,

让我按照风俗脱去皮靴。"

她的手没有去碰他的腿,

而是把他的双手紧紧拉着…...

是新时代、新生活使古老的传统风俗焕发了新的光彩。总之,闻捷笔下的新风景画、新风俗画,既能以其美炫目,又能以其情动人。古罗马诗人贺拉斯说:"一首诗仅仅具有美是不够的,还必须有魅力,必须能按作者愿望,左右读者的心灵。"他所说的"魅力",我认为就是指的感情。所以他接着说:"你自己先耍笑,才能引起别人脸上的笑容,同样,你自己得哭,才能在别人脸上引起哭的反应。你要我哭,首先你自己得感觉悲痛。"〈同上〉闻捷的诗也正是这样,它所表现的人的心灵、自然风景和社会风俗是美的,而闻捷在表现这些美好的东西时,总是饱含着自己的全部热情,倾注着自己深挚的感情的.因而他的诗那么富有魅力,那么强烈地感染读者,"左右读者的心灵"

创造独特的诗的整体美、意境美,是闻捷诗的又一个艺术特色。从他的诗中也许找不到多少石破天惊的妙语,联想奇警的新意,也许从他诗中单独抽出一二诗句来看,并未见得有特别精彩之处,但从整首诗看来,却令人感到一种整体美、自然美、意境美。如《送别》这首诗写妻子送别新婚的丈夫外出学习技艺,,回来建设家乡。全诗似乎找不到一句特别出色的妙语

奇句,但从整首诗看来,却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创造了一种美好的意境,渲染了一种富有诗意的爱情的气氛:

 

万依斯骑上青鬃马,

奔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苏丽亚伫立的地方,

山丹花开得更红更旺……

 

这里,初升的太阳、鲜红的山丹花,既是新婚夫妇的爱情的象

,又是生意盎然、欣欣向荣的新生活的象征。又如《葡萄成

熟了》一诗,通篇用的是极为朴素的层层递进的白描手法,

那么自然,看不到斧凿痕迹,似乎只是截取了生活中极富情趣

的一个片断,如最后一节:

 

小伙子们咬着酸葡萄,

心眼里头笑迷迷:

“多情的葡萄!

她比什么糖果都甜蜜。”

 

声口逼肖,神态宛然,如闻其声,如见其人,象生活本身一样自然真切,这正是闻捷的艺术匠心所在。他朴素自然地创造了一个优美谐趣的气氛和环境,使活动在其中的人物栩栩如生,以表现纯真可爱的感情。整首诗显示出整体的美、自然的美,类乎古人所云"大巧若拙""返璞归真"

闻捷诗的语言、韵律和节奏等方面也颇具特色。

闻捷很注意从生活中汲取诗的语言的养料,注意向民歌学习,所以他的诗的语言朴素自然,丰富多彩,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和表现力。闻捷诗的语言不事藻饰,而是从生活中汲取具有生命力和表现力的语言素材,加以必要的加工、提炼和改造,使之化为自己独具一格的诗的语言。他在《复仇的火焰》中的一首题头诗:"我们的男孩子,会走路就会跳舞,我们的女孩子,会说话就会唱歌。"就是根据一位哈萨克牧人的话加工提炼而成的。又有一次,闻捷在玉门油矿访问时,看到一位钻井工人从井台上下来,风吹动工人的羊皮袄,那形象很象一只展翅的鹰。闻捷觉得那形象很壮美,久久不能忘怀,以后就写进了名叫《赤金》的诗中:"大风吹动他披着的老羊皮袄,那身影很象一只展翅欲飞的山鹰……"这个比喻形象生动,且语含双关。表面上是指风吹他的皮袄象山鹰,实指他的思想性格和山鹰一样高瞻远瞩,搏击风云。因为这个比喻是从生活中观察得来的,所以毫无矫饰之感,显得那么朴素自然?好象信手拈来一样。虽然闻捷注重浑然一体的整体美、自然美、意境美,而不斤斤于字斟句酌,工于藻绘,也很少有不同凡响的警策妙句,但因他注意深入生活观察,故时有设譬精彩的佳句。例如“两道浓眉有如盛夏的乌云,乌云的下面亮着闪电一一”这是诗人为《复仇的火焰》中男主人公巴哈尔出场时描绘的肖像,不仅写出了他的英武骠悍,而且给人以眉目皆活的动感。而写白俄女特务尤丽则这样写:她的血管里回流着蛇的毒涎,胸腔里跳着狼的野心。"短短两句,就把尤丽毒如蛇蝇、狠如纺狼的性格刻画得形象而又概括。又如《告别兰州》一诗写兰州的灯火:兰州的春夜多么热情,闪着千万只送行的眼睛。"这“千万只送行的眼睛”可以指兰州的灯火,也可以指热情洋溢的兰州人民的眼睛,意含双关,寓情于景,而最后两句更造成词已穷,而意犹未尽的余音袅袅的境界: "人们回首遥望那闪灼的灯火,并把它点燃在自己胸中。"

此外,问捷在比兴的运用、反复咏叹的旋律和节奏等方面,吸收了民歌的特点。所以他的诗虽然大多数采取西洋诗的形式,但却具有浓郁鲜明的民族特色。如《苹果树下》这首诗就运用了民歌中比兴的手法,把大自然中苹果的成熟过程和一对年轻人爱情的成熟过程互相比附,互相对照着写,不仅构思新颖,富有生活的情趣,而且含蓄而有深意。你看,春天,“枝头的花苞还没有开放,小伙子就盼望它早结果。”夏天,"果子才结得葡萄那么大,小伙子就唱着赶快去采摘。"最后,“秋天是一个成熟季节”,爱情也到了成熟的时候。只是在这时,诗人才为那个性急而十分可爱的小伙子衷心地唱道:"说出那句真心话吧!种下的爱情已该收获。"以苹果树贯穿始终,反复咏唱,更加浓了这首诗的少数民族的风格和色彩。另一首《夜莺飞去了》也是同样用的比兴和反复咏叹的手法。以夜莺喻人,互相比附,一唱三叹,使整首诗回荡着一种酣畅流丽的、抒情的、美好的旋律,给人以优美的艺术享受。

闻捷既写过象“锁住黄龙擒黑虎,天公地母献粮棉”〈《战歌》〉这样民歌体的诗,也写过如《祖国,光辉的十月》这样的阶梯式的政治抒情诗。但是他写得最多、也最为出色的是四行一节〈有时稍有变化〉,每行有四顿,每节大致押韵或一韵到底的新诗。闻捷诗的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结合得比较好。特别是一些以西北少数民族生活为题材的诗,以具有西洋诗特点的新诗形式来表现,显得比较和谐,增加了诗中的异族情调和风味。

 

闻捷,这位才华绝世、热情似火的优秀诗人,作为新中国、新生活的虔诚而热烈的歌者,无疑将会永远载入中国当代诗歌史册中。在我国当代诗人中,闻捷是以擅长于写恬静幽美的牧歌和热烈深情的赞歌,尤以描写少数民族新生活的抒情诗和爱情诗著称的。这些卓有成就的诗篇给闻捷带来了荣誉,他被公认为人民的诗人。

但是,闻捷的诗,也还存在着一些不足之处。

闻捷是太热爱生活了。在他眼中,除了忽斯满、麦克南这样的国内外敌人之外,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那单纯得近乎天真的心,真挚地认为生活中只有光明的一面,而没有阴暗的角落。他那强烈的政治热情固然非常可贵,但却缺乏深邃冷峻的政治眼光和深中肯綮的分析能力,没有把现实理解为一种发展,一种在对立物的不断斗争中进行的运动。既然现实生活中存在着对立物的不断斗争,那末就不可能是一片光明,也有黑暗;不光有先进的事物,也必然还会有落后的事物。但闻捷恰恰看不到或者不愿看到生活中还会有阴暗面、落后的事物。因此对于时兴的政治浪头,他不加分析地都加以赞美和歌颂。如在诗集《河西走廊行》中的《誓师大会》、《青年记者》和《梁家墩乡景》等组诗,以及他的不少"报头诗""传单诗",就是歌颂大跃进年代里所谓"大炼钢铁""放高产卫星田",歌颂赞美了浮夸风。关于应时的作品,卢那察尔斯基曾有过这样的论述: "有些急促间写成的应时的东西将在艺术中长期传留下去,如果作者具有艺术技巧和政治嗅觉的话"。①J也所说的艺术技巧和政治嗅觉这两点很重要。政治嗅觉我理解为政治上的敏锐性和判断能力。作者只有敏锐地、正确地认识和判断政治形势、政治事件和政治运动,并且具有精湛的艺术技巧,那么他所写的应时的作品才会获得成功,成为传世之作。文学史上不乏这样的例子,曾经被列宁称誉为"一本很及时的书"的高尔基的《母亲》,以及马雅可夫斯基的许多富有战斗性的诗篇,正是这样的传世之作。以此来看闻捷的那些应时之作,则不但政治嗅觉不灵敏,歌颂了不该歌颂的东西,而且就是艺术技巧也是比较粗糙的。他的能够"长期传留下去"的作品显然不是这些应时之作,而是他的那些除炙

人口的牧歌、抒情诗和爱情诗。

当然,我们并不要求诗人非写那些揭露阴暗面的作品不可,但是,人们有理由要求诗人在唱颂歌时,能更深沉些,能包涵更丰富的思想容量,能较为全面地、深刻地反映生活,在生活的海洋里,不只有洋面上那奔涌飞溅的欢乐的浪花,还有潜藏在层层浪花底下的暗流和险礁。认识到这一点,即使是唱赞歌,也不会唱出只歌颂生活洋面上欢乐浪花的肤浅的赞歌,而且会奏出讴歌整个生活海洋的深沉雄浑的交响乐。闻捷所写的轻柔、恬静、幽美的牧歌,含情脉脉、甜蜜迷人的情歌,热烈欢快、热情奔放的赞歌,令人想到它们只是生活洋面上欢乐的浪花,而缺乏生活海洋本身的深沉和雄浑。

十九世纪英国湖畔诗人柯尔立治很强调诗的"思想的深度与活力"。他说:“从来没有过一个伟大的诗人,不是同时也是个渊深的哲学家。因为诗就是人的全部思想、热情、情绪和语言的花朵和芳香。”①很显然,"思想深度"来衡量,闻捷的诗是不够的,闻捷也不是那种"渊深的哲学家",而是更多地具有纯粹诗人的气质。他的诗确实缺乏那种照亮人们心灵的灿烂的思想火花,缺乏震撼人心的强大的思想力量,缺乏发人深思的恢弘的思想容量。所以闻捷的诗更多的是以健康优美的牧歌来陶冶人们的心灵,以热情奔放的赞歌来召唤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和向往,而较少以雄浑而深沉的节拍去鼓舞人们的斗志。

在艺术上,闻捷不事藻饰,追求自然美、整体美、因而他的诗如行云流水,流鬯自然,这是优点,但这优点背后却又是它的缺点:不够精练。闻捷的著名长篇叙事诗《复仇的火焰》是一部史诗性的煌煌巨制,成功地刻画了各种类型的人物形象,叙事和抒情结合得也较好,但毕竟太长了些。

闻捷不大注意锤炼诗句,尤其缺乏必要的炼意。如果他把对诗的自然美、整体美的追求与诗的炼意、炼句、炼字结合起来,相信会产生更好的艺术效果,使他的诗更有光彩。

闻捷的诗叙事与抒情结合得较好,但又带来了另一个缺点:比较拘泥于写实,为事件和情节所束缚,缺乏奇警、新颖而精彩的联想,因而妨碍他的诗插上想象的彩翼翱翔。

 

原载《文学评论》丛刊第二十五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5.

 刘士杰  江苏无锡人。1964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历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文学研究所实习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1976年开始发表作品。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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