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诗歌插上翅膀

——瞿希贤四为闻捷的诗谱曲 

沈晓昆

瞿希贤是著名的音乐家。由她谱曲的歌曲，曾经广为传唱。如“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把我的奶名叫”等。

瞿希贤先生曾先后四次为闻捷先生的歌词谱曲。一次是为闻捷先生的“疏勒河”谱曲。一次是“大宝睡不着”谱曲、 一次是“换个秋天金灿灿”、一次是为“千佛灵岩”谱曲。

“疏勒河”是一首淡淡的抒情曲，前半段着重写河水静静地流，后半段写它欢欣地唱着歌。既有简谱（《红旗手》1960/1），又有五线谱（人民音乐出版社 1963.12）。

“换个秋天金灿灿”活泼、节奏鲜明、兴高采烈。在这首歌中，作曲家运用了我国西北地区民歌的音调，浓厚的乡土气息的开头、结尾进行节奏，交织相映，互相融汇，构成了新颖的风格。

“大宝睡不着”则是一首徐缓、柔和、纯朴、自然的催眠曲。

为“千佛灵岩”这首歌曲谱曲，还记载着考古学家、音乐家与诗人之间的友谊。1958年，音乐家瞿希贤曾答应常书鸿先生，只要有歌词，就一定为敦煌人谱一个曲。关于歌词，常书鸿先生原来指望玉门人李季先生写的，但李季东奔西走，好像壁画上的飞天，无有空时。感觉到“早就需要一首歌儿为此间远离北京的人们唱唱”的常先生有点等不急了，他手头刚好有闻捷先生的《河西走廊行》一书。其中有一首是写敦煌八景之一的“千佛灵岩”，这首诗写于1958年大跃进时。“它也象闻捷所写的许多诗一样，念它时，一股热情冲上心弦。”于是，常先生写信瞿希贤先生，时间是1961年11月24日。

瞿希贤先生接到常书鸿先生充满热情洋溢的信，由于手头工作忙，搁了二十多天后，才动手写这首歌。瞿先生在写歌时曾想，为这些日夜和飞天神交的人写歌，多有意思，可又多难啊。“在这首具体的歌里又怎样才能体现出工作在莫高窟的人们那坚毅顽强的崇高献身精神—他们的精神像沙漠中的骆驼一样任重致远，而他们的工作又像沙漠中的绿洲那样美好。”瞿希贤先生认为，常书鸿先生推荐的闻捷的诗很好，但太长了。

瞿希贤为“千佛灵岩”谱好曲后，拿给诗人闻捷去看，并征求诗人闻捷对谱子的意见。瞿希贤先生告诉常书鸿先生，“当我提心吊胆地把初稿拿给诗人看时，对音乐，他也是很宽宏大量的，他认为和他的诗是协调的，只是在一些个别地方他提了些意见，有些已当场改了。有些一时改不了的，请你们提了意见后一起改。”“千佛灵岩”这首诗原为四节，每节四句，共二十句。谱成“莫高窟之歌”后，仅用了原诗的最前两节，共八句。

瞿希贤先生在1961年12月31日写给常书鸿先生的信中说写道“这首歌的情调是非常强烈的抒情性格。要拿它在群众运动中当战歌是肯定要失败的。但是在千佛洞的日常生活中，它可能成为你们的亲密伴侣。我的歌只是从远方伸向千佛洞的一只温暖的手，只能向你们亲切地致意，而不是鼓动式的、号召式的。”

笔者此前曾先后收集到瞿希贤先生为闻捷先生谱曲的“疏勒河”曲谱、“大宝睡不着”曲谱。“换个秋天金灿灿”曲谱。这次又在笔会文粹《走过半个世纪》(文汇出版社 1996.7)一书中，找到了常书鸿先生与瞿希贤先生的这两封敦煌书简，从中获悉瞿希贤还曾为闻捷的“千佛灵岩”谱过曲，以及谱曲前后的故事，这也为闻捷纪念馆找到了一条珍贵的史料。

笔者随后在《潇洒谱春秋—中国当代十位老音乐家艺术画册》（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编、中国文联出版社 1996年10月）中，找到了一张珍贵的照片，这张照片是由瞿希贤本人提供的。照片记录的是1959年10月，瞿希贤与田间、李季、闻捷、叶宁等去甘肃河西走廊深入生活，与诗人闻捷合作“莫高窟之歌”时在莫高窟拍下的。这一史实不仅有文字的记载，还有了老照片的写真。作曲家谱曲，还有了到莫高窟体验生活的经历。

2021年6月，笔者竟找到了“莫高窟之歌”的曲谱，原来这曲谱发表在1962.3.18《文汇报》上的，接着又找到了著名男高音演唱家朱崇懋唱的这首歌的光碟。至此，这首闻捷写的诗、经艺术家推荐、作曲家谱写、闻捷生前看过的歌曲不仅有了曲，还可以歌唱与欣赏了。“画家的心，紧紧地扣着时代的脉博，他们辛勤的临摹灿烂的历史文化，又为新的壁画献出无尽的心血。”闻捷诗所写的敦煌人，是多么诗意而又准确啊。

正如作曲家瞿希贤自己所说那样“历史的沧桑、人间的悲欢、人性与人情、多彩的生活不知不觉在我的乐谱上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

瞿希贤先生为闻捷先生谱的曲，不也一样在她的乐谱上有所体现吗。

2010.2-2011.12写、2022.02改